第二八八章 最后的闹剧(十四)-《新顺1730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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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既有这等资本,那实学的激进派那一套,不就玩得转了?

    花上二十年时间大移民,保证人均土地拥有量达到30亩。

    国内市场有了。

    人地矛盾减轻了。

    粮食有了。

    小农也有余钱买布了。

    工商业随着国内市场扩大,也就发展起来了。

    那还愁什么?

    这不关键是没这个能力吗?

    第二个,想办法为大工业保驾护航。

    以暴力机关,来对任何阻碍工业盈利的力量,碾碎。

    这个,也够呛。

    因为,照着正常路线,肯定是先轻后重。

    大顺这情况,你搞轻工业,那肯定就是与民争利。

    与民争利。

    这四个字,其妙无穷。

    关键就在“民”,到底是啥玩意儿,谁是民。

    当初,桑弘羊和贤良文学辩论的时候,就扯过这个与民争利的问题。

    贤良文学说,中央要啥的铸币权啊?不如把铸币权交给自由市场,交给地方豪强。这玩意儿有啥难度吗?谁还不会铸钱啊?你这样,铸币交给市场,这不就好了吗?

    中央要铸币权,那就是与民争利。

    贤良文学说,中央要啥盐铁专营啊?不如把盐铁这些玩意儿,交给地方豪强。

    中央要盐铁,那就是与民争利。

    显然,这里与民争利的“民”,那一般人理解的“民”,肯定就不是一回事。

    但大顺不一样。

    比如说,大顺在松苏,依靠印度的棉纱,搞纺织大企业。

    那肯定会把湖北的纺织业冲死。

    而湖北那些干纺织的,也就是靠着湖北本地的市场、靠着川盐入楚的契机,老娘们儿纺点纱线、织点棉布,挣几个稀饭钱、买点盐、换点钱交货币税、给姑娘买个红头绳。

    那你说这是不是民?是不是与民争利?

    你固然说,这些人,生产力落后,是要被历史的滚滚车轮碾过去的。

    但问题是,他们是人。是有自我意识的,是知道“死则举大名耳”的。

    他们面对历史车轮的时候,不是自觉地在那一琢磨:哎呀,我不进步啊,那我活该被历史车轮碾死。于是闭目待死,等着车轮碾过的时候,还要大笑三声“死得其所,快哉快哉”。

    不是的。

    他们会当场念上几句诗,然后会就近上了大别山。

    那你大顺的这些大工业巨头,能不能解决上千万人的就业啊?

    肯定不能啊。

    能的话,事情倒是简单了。

    刘玉搞改革,无非废了个运河、把贸易中心从广州弄到了松苏。

    而已。

    这就导致了二三十年间,大顺连绵不断的起义、反抗。

    断断续续地镇压了三十年,才堪堪稳住。

    青州军打完了西域重整、分散之后,除了一部分做了海军陆战队的底子在海外打仗、一部分在西南改土归流。

    剩下的,基本上都在忙着剿灭运河沿岸、扬州盐工、五岭脚夫的起义、反抗。

    你资产阶级压得住吗?你的力量从哪来啊?

    法革扛得住,能以巴黎干爆法兰西,以法兰西干爆欧罗巴,靠的是谁的力量啊?

    靠的是农民。

    人家农民是跟着你资产阶级走的吗?不是啊,是你们资产阶级用亡灵召唤术,把格拉古和凯撒召唤出来了,人家是在跟着格拉古和凯撒走。

    你把这些上古英灵卡的皮一扔,换上了基左等辈,农民认得你是谁啊?你资产阶级是个戟拔矛啊,人家农民跟你走?

    在大顺,没有上亿小农的支持,你在一个农民国家,哪来的力量压得住一切反抗呢?

    假如你都有力量压得住这等规模的小农和手工业破产、农村全面凋敝和乡村劣绅化导致的反抗,那你还脱裤子放屁干啥,直接走第一条路啊,把资本集中起来、指挥起来,奔向新世界的几十亿亩土地多好。

    至于第三个,就是老马说的拿三玩的那一套:

    骗也好、忽悠也好、用刺刀逼着也是个办法。

    总之,让资本,往基建、重工、矿产、灌既、运河等方向上跑。

    如果,能以高超的金融诈术,玩出来圣西门主义皮之下的信贷银行,用信贷银行来当这个指挥棒,那当然最好。

    若没这等本事,那就靠刺刀嘛。

    刘玉和老皇帝给大顺打的底子还是很好的,外部既有广阔市场,也有商业霸权,还有印度的爪哇这两个绝佳的原材料产地,又有扶桑和南大洋即将挖掘的海量金银。

    靠对外贸易,发展轻工。

    靠刺刀、强制赎买、本金工业债券化,逼着乡绅的钱流向国内基建。

    把基建搞起来,很多问题就好说了。

    因为,基建,尤其是蒸汽时代的基建,意味着水泥、煤矿、铁矿、冶炼、金属加工、蒸汽机、造船业、机械加工等等诸多产业的发展。

    固然说,其实李欗的想法吧,依旧还是“守旧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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